21

一路飆車，白遠客只花了二十分鐘左右就到了精神病監獄，他隨便把車停在院子裏，就跑上樓了。

“嗨！”白遠客笑的沒心沒肺。

“坐，”胡世凱指了指會客的沙發，“好好勸一勸陸墨涵。”

白遠客在陸墨涵邊上坐下，手搭在他肩上，“兄弟，真的不要想太多，那個女的，是她該死。雖然我的負罪感沒有你這麽重，因為我自私，但是呢，我對你是愧疚的，發自內心。”說著，他的另一只手按在胸口上，以表達自己是真心實意的。

“她怎麽就該死了？”陸墨涵問。

白遠客故作深沈的樣子喝了兩口胡世凱遞過來的飲料，他說，“之前，阿星交了一個女朋友，她叫林蕊。跟那兩個女的是同一個宿舍的，林蕊，她死在宿舍的廁所。那天阿星嚷著失戀喝醉酒鬧事你應該記得吧？要不是那天，你也不會被調到張三鎮去。”聽到這裏，陸墨涵點了點頭，白遠客繼續說，“別人都說她是自己不小心滑倒的，但我跟阿星知道她不會不小心的，因為她懷孕了。阿星本來是要跟她分手的，她突然說她懷孕了，我們就騙她去流產，可是她很聰明，從來都不上當，吃東西也很小心，什麽孕婦不能吃的，什麽吃了對孕婦有好處，她隨口都能背出來，她是不可能不小心滑倒的。”

“你們懷疑是舍友害死她的？”胡世凱問。白遠客和羅永星念幽州大學，陸墨涵念兩年制的警察學校，胡世凱比他們大兩歲，念醫學院。

“是，阿星說就是那個長得比較漂亮的，肯定是她，嫉妒林蕊樣貌平平，身世平平，卻能交到他那樣的男朋友。”白遠客諷刺笑了笑，“有什麽好妒忌的？阿星根本不是真心喜歡林蕊的，他約林蕊出來，是要她去流產，根本不是談戀愛。但是林蕊的死，給阿星帶來很大的打擊，他好像也不是那麽不喜歡她。”

“在張三鎮遇到她們確實很驚訝，阿星覺得是上天的安排，所以就帶那個長得漂亮的去問話，我想那個肯定也知道什麽，就……”她們不但是舍友，也是老鄉，關系肯定比一般女生之間要好很多。

“林蕊是怎麽死的？”胡世凱問。

“林蕊是在廁所滑倒的，”白遠客瞪著胡世凱，剛剛不是說過？“她踩到地上的沐浴露，後腦勺撞到墻上，暈倒了，舍友不在，出去逛街了，發現她已經腦死亡了。不過她死之前接了阿星的電話，她說她在網上報名了一個孕婦的課，說著說著就突然叫了一聲，之後就沒再出聲。阿星當時沒有理會，掛了電話就去吃飯了。後來阿星總是說，如果當時他仔細聽她的電話，如果當時他馬上趕過去看她，如果當時……”所以羅永星總是格外的愧疚，當他從張瑤口中逼出張瑤就是兇手時才會失去了理智。而張瑤只是想讓她崴腳，不能再穿那雙酒紅色的高跟鞋。

“她們宿舍之間的關系不好嗎？”陸墨涵問。

“不好吧，我從來沒有聽林蕊提起她舍友，阿星招呼一群人一起玩，她總是一個人，至少我從來沒見過她跟她舍友一起玩。她們宿舍就她們三個人住。”白遠客說。

“那你又是怎麽跟那個打起來的？”陸墨涵問。

“世上的事，總是陰差陽錯。我不過是故意說了一下林蕊，她就對我動手了，以她這個表現，她就是兇手。”白遠客說，“不過，那個黑影子到底是誰啊？”

“我不知道。”陸墨涵痛苦的搖了搖頭，表示不想想起那天的事。

“你不要太……太那個什麽了，我是你的同夥，同夥，是我們一起害死她的，不是你一個人。”白遠客不知道怎麽安慰陸墨涵，就直白的說了。

三個人又在辦公室坐了一會，白遠客拉著陸墨涵去看羅永星。

羅永星的墓碑在幽州郊外，陸墨涵看見隔壁墓碑上的“林蕊、羅星蕊之墓”，突然明白了為什麽白遠客非要羅家同意把羅永星的骨灰埋到這裏來。

“一家三口在一起，多好。”白遠客說這話時眼眶紅潤。

“是挺好的。”

回來的路上，陸墨涵在人群中看見藍笙拉著上次那個乞丐不知道說什麽，鬼使神差，他開著車悄悄的靠近，然後他聽到藍笙說：“舅舅，你讓我去上佳公司跟梁知恩一起上班？改變命運？”

好像有什麽東西一瞬間在腦中破土而出。

上佳公司是羅仲君創辦的公司，現在交由羅永康管理。為什麽梁知恩會在上佳？梁知恩跟羅詠嵐或者說羅家到底有什麽關系？藍笙的舅舅為什麽會知道梁知恩的近況？藍笙舅舅為什麽要藍笙跟梁知恩一起上班？他們到底有什麽秘密？

陸墨涵打了個電話給羅永康，羅永康有些驚訝，“你怎麽知道的？我剛才跟梁知恩簽約，她以七百萬入股上佳，我還沒有告訴誰呢。”

“聽說的，你要小心她。”陸墨涵在十字路等紅燈。

“當然。不過有件事，我希望你們盡量不要來打擾詠嵐，畢竟，我們這些事跟她沒有關系。”羅永康說道。

陸墨涵同意，所以他也一直沒有特意去找過羅詠嵐，“嗯。但是，你有想過她跟梁知恩為什麽長得那麽像？”聽說當年羅夫人突然多出來一個兩歲大的女兒，傳聞是小三生的私生子。可是這麽多年羅夫人都很寵她，看起來並不像小三的孩子。而羅家從來沒有解釋過這個孩子的由來。又或者說，其實羅家有兩個私生女？

“哈哈，天下長得像的人多的去了，大自然真的很神奇對不對？”羅永康說。

陸墨涵聽對方這麽說就沒有再追問。很顯然，羅永康是在糊弄他，再說下去也就很沒意思了。掛了電話打給白遠客。紅燈剛好跳成綠色，他慢慢啟動車子往前。

“怎麽了？”白遠客已經飆車回到他的單身豪華公寓了。

“我想問一下阿星的妹妹。”陸墨涵說。

“哦，你以前不是問過阿星？阿星以前不是說過？你這麽快就忘了？”白遠客將外套丟在沙發上，盯著手機屏幕又確認一遍對方是陸墨涵。

“啊？他說過？”陸墨涵是真的不記得了。

白遠客：“我跟你說啊，你可千萬別插手他們的家事啊，你們官不能搞人家家務事......”

陸墨涵：“是清官難斷家務事。”

白遠客：“對，你知道就好。阿星她媽一直想要一個女兒，好幾年了，自己都生不了，就跟人買了一個，就是她妹妹咯。你問這個幹嘛？你不會是幫人家老奶奶找失散多年的女兒吧？千萬別。”

“你會不會把我想得太好了？我像是那樣的人嗎？”陸墨涵說，好像是從他去念警校開始他就自動被白遠客和羅永星排除在外，變成站在他們對面的好人，而不是站在他們身邊的朋友。

“我，我不是這個意思。”白遠客有點尷尬，他覺得自己很別扭，掛了電話後又打了一個電話給羅永康，免得親生父母真的來找羅詠嵐。

下午五點半，高中放學。

羅詠嵐在校門口與女同學牽著手有說有笑，羅永康在車裏重重的呼出一口氣，打開車門站在車子邊上。

先看見羅永康的是同行的同學，“你哥哥來接你了。”

羅詠嵐往校門望去，看見她哥哥對她笑，她笑著和同學說，“那我先走了。”飛快的朝哥哥跑過來，“哥哥。”

“今天吃海鮮好不好？”羅永康給他妹妹開車門。

等羅永康坐下來，發動車子，羅詠嵐說，“我想吃小龍蝦。”

羅永康點頭。剛開始的時候羅夫人對她確實是無微不至，可是隨著孩子慢慢長大，羅夫人就不像從前那麽事無巨細了。她上初中時羅夫人就總到外地去，沒有事情也要去旅游，等她上了高中了，羅夫人一年在家都沒有超過一周。哥哥自然而然就擔當了照顧她的角色。

車上陷入沈默，羅詠嵐好奇的盯著羅永康：“哥，你今天怎麽了？”按照慣例，他應該會問她今天在學校有沒有發生什麽事。

羅永康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梁知恩的照片給她，反正她遲早都會知道的，不如由他來說。

“什麽呀？你修的圖嗎？”羅詠嵐拿著照片，從書包中拿出鏡子看自己。

“不是，她，她是你姐姐，你不是媽媽親生的，你爸媽把你賣給我媽媽的。”羅永康說，他盡量說的簡潔明了。

羅詠嵐楞住了，羅永康沒有打擾她，許久她才說，“今天是愚人節？你少騙我了。”

“是真的，嵐嵐，”羅永康說，她的反應，跟他之前預想的不太一樣，“你知道小時候為什麽大家都說你是我們家的私生女嗎？因為你不是媽媽生的。”

是，小時候的羅詠嵐想象力豐富，她曾經幻想自己是羅家的私生女，還曾經像偵探劇那樣去查過。

直到羅永康在餐廳門口停好車，羅詠嵐都保持沈默狀態。

“下車了，去吃小龍蝦。”羅永康打開她這邊的車門叫她。

羅詠嵐木納的點頭，跟著進去。

點好菜，羅永康問，“你在想什麽？想你的親生父母嗎？”

“嗯，他們是什麽樣的人？還有她，我是雙胞胎嗎？”羅詠嵐把照片放在桌上。

“你不是雙胞胎，她比你大4歲。你家裏比較窮，生了女孩不要，所以賣掉。她倒是沒有被賣掉，現在是個孤兒。”羅永康耐心的解答。

“那我可不可以把她接到家裏來住？”羅詠嵐瞪大眼睛望著羅永康，征求意見。

“你是覺得她是孤兒，過得不好嗎？她可是過得很好，她以七百萬加入我們公司的股東會，你的零花錢都沒有那麽多。”羅永康笑著揉揉妹妹的小腦袋，“她現在叫梁知恩，你可以去公司找她，你也可以去找你的父母，但是，我媽是不會放棄跟你的母女關系的。”

羅詠嵐想了一會說，“你真的不是在騙我？要是我是媽媽，我養了這麽多年的孩子去找親生父母肯定難過死了。”可心裏又止不住好奇。

“是啊，她肯定會難過啊。但是無論你做什麽決定，我希望你先和我們商量，好嗎？”羅永康像往常一樣用哄她的語氣說道。

“好吧，我就勉為其難的答應。”羅詠嵐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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